朱耷|八大山人:世界以痛吻我,给个白眼如何( 七 )


朱耷|八大山人:世界以痛吻我,给个白眼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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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八大山人 柏鹿图
在技术层次上 , 八大山人善于把写意画的笔墨和空间图形的特征渗入到书法中来 。 他一生沉浸于笔墨的黑白世界 , 绘画作品很少着色 , 主要靠淋漓的笔墨说话 。 从其诗作及与友人的书札看 , 八大山人的情感世界是细致丰富的 。 与此前的徐渭相比 , 虽然两人都有“疯”的经历 , 但八大“疯”得有分寸 , 只是自己大哭大笑、手舞足蹈一番而已 , 没有伤害友人 , 没有给别人造成痛苦 。 两人在笔墨和构图的处理上 , 八大山人较为讲究 , 较为细致入微 。 八大山人的写意画虽造型奇古 , 却始终未脱离具体形象 , 其画在具象和抽象的关系上是和谐的 , 在致广大和尽精微两个方面都是到位的 。
朱耷|八大山人:世界以痛吻我,给个白眼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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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八大山人 柳树八哥
八大山人从不信笔涂抹 , 越到晚年 , 越是以简练精妙的笔法塑造独特的形象 。 这些绘画上的内在素质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书法 , 使其书法的用笔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 他在一首诗中写道:“使剑一以术 , 铸刀若为笔 。 钝弱楚汉水 , 广汉淬爽烈 。 何当杂涪川 , 元公乃刀划 。 明明水一划 , 故此八升益 。 昔者阮神解 , 暗解荀济北 。 雅乐既以当 , 推之气与力 。 元公本无力 , 铜铁断空廊 。 ”
朱耷|八大山人:世界以痛吻我,给个白眼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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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八大山人 1694年作 瓶菊图
诗中列举两个历史典故:一是三国时期的蒲元为诸葛亮铸刀 , 深悉蜀江之水淬火 , 才能造出斩断铜铁的“神刀” , 因此技艺精湛 , 故能分辨出蜀江水里掺了八升涪江水;二是阮咸听音乐 , 能辨出皇家乐官所制乐器比周时玉尺的标准短了一黍 。 他借此两典故说明书画用笔的微妙差别 , 并指出气与力的运用要得法 。 蒲元虽然无力 , 却能挥刀斩断铜铁 , 关键在于他有“神刀”在手 , 功夫到家 。 八大山人以蒲元铸刀和阮咸辨律的水平要求自己 , 并把绘画上的笔精墨妙渗入书法中 。 还应该指出 , 八大山人书法越到晚年越简练 , 简练是高度提纯 。 细观其用笔长短、欹正均有微妙的变化 , 达到了简练而丰富的高度 。 如果说这是“笔精” , 那么“墨妙”则体现在浓淡苍润的变化上 , 如74岁所书《临河集叙》 , 墨的浓淡随笔而走 , 于淡墨中写出苍润变化 , 明显借鉴了写意画的墨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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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八大山人 古木双禽
正如把篆书的笔法融入写意画 , 反过来八大山人将画荷茎的浑圆刚劲、富有弹性的笔法运用到行草书中 , 如71岁左右的《行书五绝诗轴》中的“胛”字的长竖 , 72岁的《河上花图卷》题画诗中的“郎”“斜”的竖画 , 如同写荷茎 , 极富立体感 。 此种尝试是前无古人的 , 是“八大体”的点睛之笔 。
八大山人书法的单体字形 , 常有上大下小的空间划分 , 如“涉事”二字中的“事” , 这种特点可以从其画石上大下小的结构中寻得渊源 。 在章法布局中有意压缩或张大某字的空间 , 也是受其绘画空间图式影响的 。 八大山人以其在绘画上独特的空间图式作用于书法 , 使其书法冲破了固有传统的束缚 。 古老的书法发展到清初 , 已形成了种种固定的模式 。 清初还是帖学风靡的时期 , 由于种种原因 , 帖学已显僵化态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