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书名“小说风景” , 张莉认为 , 每一部优秀小说、每一个经典文本都有它独一无二的风景 , 都有着它隐秘的入口 , 需要读者去发现 。 福柯曾说:“我忍不住梦想一种批评——这种批评不会努力去评判 , 而是给一部作品、一本书、一个句子、一种思想带来生命;它把火点燃 , 观察青草的生长 , 聆听风的声音 , 在微风中接住海面的泡沫 , 再把它揉碎 。 它增加存在的符号 , 而不是去评判;它召唤这些符号 , 把它们从沉睡中唤醒 。 也许有时候它也把它们创造出来——那样会更好 。 下判决的那种批评让我昏昏欲睡 。 我喜欢批评能迸发出想象的火花 。 它不应该是穿着红袍的君主 。 它应该裹挟着风暴和闪电 。 ”
“今天是视听化的时代 , 我们的生活已经被短视频所充斥 。 但是 , 阅读依然有着它不可替代的美好——今天的我 , 越来越喜爱重读 , 也越来越流连于百年中国故事中的薪火 , 越来越喜欢从那些历史中的文本去体察新的美与愉悦 , 进而重新认识我们当下的文学生活 。 ”张莉谈道 。
文章图片
附《小说风景》选摘:
一个女人的“逃跑”与“自救”
《祝福》结构工整 , 开头和结尾呼应 。 开头是一个辞旧迎新的场景 。 “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 , 村镇上不必说 , 就在天空中也显出将到新年的气象来 。 灰白色的沉重的晚云中间时时发出闪光 , 接着一声钝响 , 是送灶的爆竹;近处燃放的可就更强烈了 , 震耳的大音还没有息 , 空气里已经散满了幽微的火药香 。 ”这是我们常见到的春节景象 。 这是理解这部小说非常重要的背景 。 春节的气氛中 , 小说写到三次下雪 , 而这三次下雪 , 与叙述人回忆祥林嫂的一生是相互映衬的 。 几乎所有研究者都不会忽略“我”与祥林嫂的对话 。 这是祥林嫂第一次出现在文本中 , 也是非常经典的片断 , 那应该视作“我”与祥林嫂的劈面相逢 。
那是下午 , 我到镇的东头访过一个朋友 , 走出来 , 就在河边遇见她;而且见她瞪着的眼睛的视线 , 就知道明明是向我走来的 。 我这回在鲁镇所见的人们中 , 改变之大 , 可以说无过于她的了:五年前的花白的头发 , 即今已经全白 , 全不像四十上下的人;脸上瘦削不堪 , 黄中带黑 , 而且消尽了先前悲哀的神色 , 仿佛是木刻似的;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 , 还可以表示她是一个活物 。 她一手提着竹篮 , 内中一个破碗 , 空的;一手拄着一支比她更长的竹竿 , 下端开了裂:她分明已经纯乎是一个乞丐了 。
两个人见面了 , 怎么开口呢?小说这样写道:
我就站住 , 豫备她来讨钱 。
“你回来了?”她先这样问 。
“是的 。 ”
“这正好 。 你是识字的 , 又是出门人 , 见识得多 。 我正要问你一件事——”她那没有精采的眼睛忽然发光了 。
我万料不到她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 诧异的站着 。
“就是——”她走近两步 , 放低了声音 , 极秘密似的切切的说 , “一个人死了之后 , 究竟有没有魂灵的?”
这是小说中的第一个小高潮 。 一个“纯乎乞丐”的女人问出了一个非常有精神高度的问题:“一个人死了之后 , 究竟有没有魂灵的?”她没有得到回答 。 而就在叙述人也觉得迷惑的时候 , 更大的震惊感马上到来 , 祥林嫂死了 , 并且被鲁四老爷指斥为“谬种” 。 至于怎么死的 , 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想提起 , “怎么死的?——还不是穷死的?”——这句无情的、充满鄙夷的回答 , 立刻让人觉出祥林嫂命运的卑微 。 就在这样的回答之后 , 仿佛在回应“穷死的”这个说法 , 小说有一段抒情、伤怀但又很美的段落 。
- 童话|音乐剧《天生一对》:成年人也需要童话
- Rubens|李汉松|音乐剧《冥界》:地狱城与乌托邦
- 系列|陶身体“无数系列”作品《对照》:即兴呈现日常智慧丨揭秘
- 贾宝玉|“越剧·尹派”经典剧目《红楼梦》入选“中国戏曲像音像工程”
- 范马加藤惠|神巫六六新书《大迷航时代》太监,决定放弃万订笔名“范马加藤惠”
- 杜甫|仁义敦厚,杜甫《又呈吴郎》
- 西游|《西游妖物志》:另类视角品读名著
- 原典|明嘉靖沈氏野竹斋刻本《何氏集》:“前七子”何景明诗文集
- 大梦敦煌|平凉剧院6日至8日将上演大型舞剧《大梦敦煌》
- 赵锦棠|评剧《赵锦棠》表演人才培养开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