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三星堆】杨晓邬:三星堆的文物医生( 三 )


这件文物出土时 , 就在全世界引起轰动 , 学术界对它的造型、用途、工艺等都产生了浓厚兴趣;而要将其完整修复出来 , 更是面临巨大挑战 。 神树的大型碎片就有70多块 , 还有无数小型碎片;而且 , 杨晓邬研究发现 , 神树树干不同位置的青铜“树皮”并不是一样厚 。 “神树树干一面厚一面薄” , 这也许是古人故意为之 , 也许是后天风化侵蚀而成 , 但无论怎样无疑给修复工作带来巨大难度 。 更重要的是 , 没有人知道神树原本的样子 , 修复工作又不允许杨晓邬和郭汉中无休止地尝试 , 所以一切对于神树的设想 , 只能在头脑中验证 。
杨晓邬根据造型、花纹的不同把碎片分好类 , 再把同类的碎片进行多次的拼接与对比处理 。 神树比普通青铜器大许多 , 他们只好在室外进行修复工作 。 于是在考古研究院外的天井里 , 杨晓邬与弟子搭起一个5米高的棚子 , 并装上脚手架 , 四周还遮上塑料膜、盖上玻纤瓦 , 以此当做修复的工作台 。
他们每天都在思考神树到底应该长什么样?杨晓邬每天一边思考一边试验 , 一切都是未知 。 在修复青铜神树整个过程里 , 光研究就用了3年之久 。
在修复神树主干之前 , 杨晓邬一直以为青铜龙是一件独立的青铜器 , 应是神树上一个单独的插件 , 于是将扭曲的龙身体独立焊接 。 但在修复完之后 , 青铜龙却毫无生气 , 完全没有三星堆文物奇异诡谲的造型风格 , 他们只好将青铜龙恢复原状重新构思 。 后来杨晓邬想到 , 也许这条青铜龙不是独立于神树 , 而是缠绕在神树上 , 扭曲的龙身正好说明龙与树之间的依附关系 。 他们沿着这样的思路来构思修复方法 , 在修复神树的同时修复神龙 。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 , 青铜龙的爪子、腹部和神树连为一体 , 这使原本“死气沉沉”的青铜龙一下子“活”了起来 , 呈现出奇异美丽的艺术感 。
就这样不断尝试 , 不断推翻原来的设想 , 又不断改进方案继续尝试 , 修复工作一直持续了8年 。 1997年 , 396厘米的青铜神树出现在世人面前 。 在神树的枝条间、枝头的神鸟上 , 人们可以一览古蜀璀璨的文化 。 神树的修复也成就了杨晓邬 , “在我所有修复的文物中 , 我最满意的就是神树” 。 它如同一颗生命之树 , 生长在杨晓邬的人生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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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晓邬修复三星堆文物(杨晓邬 供图)
是匠人更是艺术家
除神树外 , 杨晓邬还完成了青铜大面具、玉边璋、青铜金人像 等一级文物的修复工作 。 三星堆让杨晓邬对修复技艺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 让他越发认识到文物修复不仅是一门技术更是一种艺术 。 修复人员不仅需要掌握焊接、铆接、粘接、银钉扣等专业工匠技能 , 还需要具备想象力与审美力 。 在没有任何文献记载作为参考的情况下 , 修复工作就是必须依靠想象力进行试验的排列组合 。 而且 , 文物修复不是一个单门学科 , 而是由多门学科组成的复合型学科 。 修复人员需要学习各个朝代的色彩、雕塑、建筑等多方面美学知识 , 只有深刻理解文物的形态、色彩、造型等风格 , 才能真正复原文物 , 让文物“活”起来 。
作为一名“艺术家” , 杨晓邬对修复后的文物有着特殊的感情 , “它们就像我的孩子一样与我血肉相连” 。 1987年 , 当三星堆第一批文物第一次出国展出时 , 杨晓邬被一种矛盾的心理给笼罩着 。 一方面 , 他为中国文化将被更多外国观众认识而自豪;但另一方面 , 他又为这些文物在运输和展出途中缺乏“精心照料”而担心 。 杨晓邬就如同一位目送子女外出求学的父亲一样充满欣喜和担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