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物件|祝君波谈收藏:追忆拍卖师戴小京( 二 )



记得首次拍卖是在1993年6月20日 , 迄今已30年了 。 那天首场拍卖在我致欢迎词后 , 就由戴先生登场掌槌 , 只见他挺直腰板 , 声声拍价 , 不疾不缓 , 以抑扬顿挫的声调准确报出价格 , 把握住节奏 。 在谢稚柳先生为一号拍品丰子恺山水落下第一槌后 , 拍场势如破竹 , 越拍越顺 。 期间高潮迭起 , 比我预想得还好 。 那天场上希尔顿接受了德国某机构的晚会包场 , 希望我们4:30时完成拍卖 , 但现场太热烈了 , 拼抢和加价持续不断 。 很多作品价钱一再加价 , 难以落槌 。 记得谢稚柳、程十发、马承源、陈逸飞、张宗宪、陈德曦以及后来拍卖界的大咖王雁南、秦公、米景扬、甘学军以及苏富比的代表溥文、佳士得的代表袁曙华、江炳强等均在现场观摩 。 六月的天 , 开足了空调 , 现场仍感热度不减 。 这个时候显出了戴先生的大胆和沉稳 , 他始终不慌不忙不惊 , 把握好现场的气氛 。 我只是在中间休息时与他交换了一下意见 , 给予充分肯定 , 让他在四点半务必完成拍卖 。 记得下半场创造了两个高潮 , 张大千《晚山看云图》起价60万拍出130万加佣金143万 , 任伯年《花鸟草木册》起拍18万 , 落槌95万加佣金104.5万 。 这是新中国有史以来首次过百万元港币出售的两件佳作 , 留下了创业的纪录 。 拍卖就半天共156件拍品 , 但最终以74.5%的成交率 , 以830万港币(首场拍卖以港币定价 , 当时港币值比人民币高)鸣金收兵 。
拍卖的成功 , 由众多因素决定 , 但戴先生作为拍卖师 , 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 也是成功的重要因素 。 从此 , 戴先生作为杰出拍卖师的地位进一步确立 , 他虚心好学 , 不断改进 , 终于成为业界的高手、品牌人物 。 他后来不仅在朵云轩掌槌 , 也应邀在其他拍卖公司帮忙 , 他是我国艺术品拍卖前辈 , 是有功之臣 。
戴先生除拍卖主槌外 , 还起了两个作用 , 对我总经理的工作帮助很大 , 这是鲜为人知的 。 一是他帮助我接待记者、媒介 , 提供一些我不掌握的信息 , 让媒体正确地认识拍卖、认识文化体制改革、认识朵云轩的工作 , 起了解疑释惑的作用;二是拍卖师与社会艺术家、藏家的接触很多 , 能听到来自社会方方面面的意见、看法 , 使我兼听则明 , 改进工作 。 我在2001年春调离朵云轩去政府工作以前 , 我们互相之间一直很好地配合 , 他对我帮助很大 。 如今朵云轩拍卖行首拍已30年了 , 回忆创业时的情景 , 我总会想起戴先生 。
1993年6月20日朵云轩首届艺术品拍卖会在静安希尔顿成功举行 , 被业界和媒体称为敲响了中国拍卖第一槌 。



谢稚柳、程十发先生出席1993年6月20日朵云轩首场拍卖会


2000年与戴小京、王力生在拍卖现场


戴先生在兼任拍卖师的同时 , 还当过朵云轩文化经纪公司的首任总经理 , 而我则是董事长 。 这个公司是我们成立拍卖行、古玩公司之后改制的第三步 , 重点开发新画家的资源 。 记得第一个展览是《联征云集》 , 与香港联斋吴继远先生合作 , 在上海和香港两地举办 , 卖得很好 , 一炮打响 。
戴先生曾任上海书协副主席兼秘书长 , 并与我同在市政协当过一届委员 。 加上我退休以后的工作室与他的工作室也同一幢楼 , 我们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 我也时常麻烦他办事、为朋友求字;他不擅电脑 , 也时常来我工作室找年轻人帮忙操作、打印文件 。 这样 , 我们一直保持着密切的关系 。
感觉中他身体欠佳 , 做过手术 , 但还非常乐观 。 在我的印象中 , 他有两个难能可贵的优点:一是始终忧国忧民 , 胸怀天下 。 他对文化界、政界的不正之风 , 有自己独到的看法 , 常常向我倾吐 。 这在商业化的今天 , 还保持文化人的情怀 , 是难得的 。 以至在我去他家吊唁时 , 戴先生的女儿对我说 , 几十年了 , 我爸爸还像个“愤青”;二是他的金钱观值得称道 。 书画值钱了 , 商业市场形成了 , 怎么正确对待自己的作品 , 实际上是人生观、价值观的体现 。 戴先生是看开的、达观的 。 这就是给钱的写 , 钱少的也写 , 有困难没钱的也写 , 而且写了也不会嘟嘟嚷嚷喊怨 。 这是不容易做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