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雕|时代面孔|奇玉人生( 二 )


从肉体上的痛苦 , 到精神上的打磨 , 一样都不能少 。 对于十几岁的少年人来说 , 其中的美感还不能体会太多 , 体力和脑力上的艰辛确是实实在在的 。 从北京市玉器技工学校毕业之后 , 他开始进厂实习 , 不久就被师父蔚长海挑中 , 调入北京市玉器厂平素车间创新组 。
【从苦累到敬畏】
直到这个时候 , 他眼中的玉雕依旧不是一件好差事 。 他更爱画画 , “背个画夹子 , 留个长头发 , 天天画画 , 多派啊!”不像玉器厂里的老师傅们 , “穿着大棉袄 , 天天又是泥浆 , 又是水的 。 ”
这时 , 《北京日报》上的另一篇文章 , 再一次将崔奇铭的命运与玉雕紧密联系起来 。
相传十七世纪中叶 , 云南发现一大块翡翠籽料 , 被地方官进贡给了乾隆皇帝 , 被放到了国库的库房里 。 十九世纪末 , 慈禧太后过生日时取出 , 将其分割成六块 , 两块做成器物 , 剩下的继续存在库房 。 后来清政府被推翻 , 四块玉石流落至民间 , 被存在上海大通银行的金库 。

上海解放前夕 , 黄浦江码头上开往台湾的一艘客船将开之时 , 船长下令扔掉所有吃重的行李 , 四只箱子被士兵卸下 , 扔在了黄浦江畔 。 随后 , 这四块玉石来到了北京 , 存入国家物资储备局的仓库 , 此后的三十年间再无人提起 。
直到1980年4月 , 领衔国宝制作的北玉四杰之一的玉雕老艺人王树森突然想起了此事 , 在一次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的小组座谈会中呼吁“寻宝” , 北京晚报记者就此事写下了一篇《宝玉何在》的文章 , 引发了各方的关注 。
1982年6月经国务院批准 , 当时的轻工业部对北京玉器厂下达了创作任务 , 将四块翡翠设计制作成大型翡翠艺术品 , 工程计划在1986年完工 , 因此被定名为“86工程” , 也称国宝工程 。

彼时 , 刚刚入行不久的崔奇铭跟随师父郭石林参与其中 , 负责《四海腾欢》插屏的制作工作 。
那年参与到国宝工程中去的 , 除了老、中、青三代杰出的玉雕工艺美术大师 , 还有许多著名的专家、学者 , 其中包括当时的美协副主席、雕塑家刘开渠 , 故宫博物院副院长、玉器专家杨伯达 , 国家文物局专家王世襄 , 画家黄胄 , 书法家启功等人 。
老一辈的玉雕大师和文化界的专家学者汇聚一堂 , 每日冥思苦想 , 热火朝天地讨论 , 其中深厚的文化底蕴以及技艺之美 , 打动了当时还是个后生的崔奇铭 。
在崔奇铭眼中 , 原本又苦又累的活儿 , 在高手如林的氛围里开始焕发了新的光彩 , “我崇拜的画家、艺术家、雕塑家都来参与指导这四件翡翠国宝工作 , 无形当中提升了我对玉的敬畏 , 有了一种对这种精湛工艺的赞叹 。 心里明白了 , 参与国宝的制作 , 这是多大的一种荣誉啊 。 ”

1989年 , 四件国宝正式完工 , 崔奇铭跟随师父参与外商合资的项目 , 在当时的香港市场叫响了名声 。 至此之后 , 他再没动过想要离开玉雕的念头 。 从业至今 , 已经过去了四十载的岁月 。
崔中有山 , 奇石为玉 , 镂刻为铭 。 回过头看 , 崔奇铭与玉雕之间的缘分似乎早就被书写好了 。
他与妻子的相遇 , 也与玉雕有关 。 两人是少年宫学画画时候的同学 , 碰巧一块儿考上了玉器技工学校 , 毕业实习又分到了一个车间 , 随后一起上了职工大学 , 最终成为了相伴一生的家人 。
【从宝石到美玉】
1990年 , 他们的儿子崔楠出生了 , 一家三口住在大院的宿舍里 , 屋子不大 , 11平方米 , 角落就还摆着一台琢磨机 。
“父亲白天在厂里磨玉 , 晚上回到家里还磨玉 。 ”在崔楠的记忆里 , 读书、玩耍 , 甚至是入睡都是在琢磨机的磨玉声里渡过的 。 他对于石头似乎有一种天然的亲近和敏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