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窿山#穹窿山,隐者之山( 二 )


兵圣堂前,是一尊青铜的孙武像。
不知塑像出自谁人之手,但孙武左手持笔右手托腮、目光炯炯遥视前方的模样,着实有一股英朗之气,仿佛那个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兵家大师就在眼前。其实,我一直就对孙武怀有敬畏之情。小时候,家贫,可资玩耍的东西实在不多。好在邻居家有一盘军棋,惹得我常常去和小伙伴对弈几局。彼时,因为语文课本的关系,对兵法一词充满好奇,觉着那些懂得排兵布阵的人是多么伟大啊,比如会摆八卦阵的诸葛亮,比如写下《孙子兵法》的孙武。
《孙子兵法》旧传本十三篇,流传至今有近六千字,是世界上最早的一部军事专著,比欧洲卡尔·冯·克劳塞维茨写的《战争论》早两千三百年,被世人推崇为“东方兵学的鼻祖”“世界古代第一兵书”。穹窿山有“苏州的智慧山”之称。苏州山水清嘉,为什么穹窿山偏偏独得此名?
当我站在孙武铜像前,我终于找到了答案。

如果说孙武隐居穹窿山是躲避乱世,那么,朱买臣的负薪读书只是他作为穹窿山人的日常生活。
在这个读屏年代,谈论朱买臣就像是复述一件稀奇古怪的事。不过,他却是穹窿山无法绕过的一个关键词。出身贫寒的朱买臣,偏偏喜欢读书,小时候靠帮人放羊贴补家用,后来成家立业,读书之心未泯,常常在穹窿山的羊肠小道上一边挑薪,一边读书。如此痴狂的行为惹恼了急功近利的老婆,以至于她一气之下另嫁他人。然而,天下之事,终不负持之以恒者。朱买臣后来经同乡推荐,为汉武帝说讲《春秋》《楚辞》,被拜为会稽太守。
这段励志的旧事,在《汉书》里是这样记载的:
朱买臣,字翁子,吴人也。家贫,好读书,不治产业,常艾薪樵,卖以给食,担束薪,行且诵书。其妻亦负戴相随,数止买臣毋歌呕道中。买臣愈益疾歌,妻羞之,求去。买臣笑曰:“我年五十当富贵,今已四十余矣。女苦日久,待我富贵报女功。”妻恚怒曰:“如公等,终饿死沟中耳,何能富贵!”买臣不能留,即听去。其后,买臣独行歌道中,负薪墓间。
如此传奇的人物,怎能不让人心生好奇呢?
所以,我第一次登临穹窿山,就急匆匆地先去看这块传说中刻有“汉会稽太守朱公读书之处”的石头。石头粗粝,且大,足够一个人躺下来小憩一会。只是字迹略显斑驳,笔缝间青苔隐隐,也许,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有多少人来过这里呢。据说,不少望子成龙的家长经常带贪玩的孩子来这里,给他们现场讲解读书的道理。
显然,朱买臣的传说成为“书中自有黄金屋”的经典注解。但是,倘若对朱买臣的理解仅仅停留在这种功利的层面上,既失之浅薄,又是对他极深的误解。穿越历史的漫长隧道,今天,我们应该从他身上读出古代隐者的丝丝光芒。渔樵耕读,是中国农耕文明的文化标志。当朱买臣在穹窿山踏歌而行之际,他于不期然间成为古代中国樵歌的先行者。这也是后来者将他和垂钓终老的严子陵、历山农耕的舜帝以及苦读的苏秦并列为渔樵耕读标志人物的重要原因。
史书有载,朱买臣在穹窿山道中歌讴,那他唱的是什么歌呢?
当然是吴歌!
吴歌是吴地歌谣的总称,而太湖流域一带是吴歌的中心地区。江南水乡的吴歌温柔敦厚、含蓄缠绵,当朱买臣在花木扶疏、山峦青翠的穹窿山随口唱出一支支吴歌的时候,整个江南大地都因为这歌声而更加温婉了。
穹窿山#穹窿山,隐者之山
文章插图
穹窿山望湖园西下山道口磐石上有楷书“吴口”两字,暗用穹窿山是“天口”的典故。 王道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