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婴|苇婴：我陪着悬在天边的月亮 |庄子|楚威王|逍遥游

我陪着悬在天边的月亮
诗人：苇婴
中性不中
出门前
对着镜子调整自己的眼神
删除所有带刺激的酸、碱性的
蕴酿出一双水汪汪的中性的
查了一下中学化学课本
中性的水也与许多物质发生反应
比如，水加生石灰生成氢氧化钙
放出的热，能足以煮熟鸡蛋哟
无奈，只有戴上墨镜
这样，走在街上不慎扫谁一眼
不用担心届时自己所持什麽性的眼神
绝对不会招来对方的放热反应
只是我的视野暗了许多
鸟语
朋友发来一段鸟叫的视屏
五十五种鸟
操各自方言盛装出镜
身段迥异
唱念做打恰如其分
听大提琴低沉
听小提琴激越
不同的纬度带呀
不同的植被群落呀
不同的风水呀
甚至听惯了不同人种的平上入去呀
你叫你的，我叫我的
鹦鹉学舌
杜鹃啼血
雁叫长空
喜鹊叫喳喳
学人类，凡是民族的
才是世界的
存异
是每种鸟唱出的主题歌
无边在岸的存在
任造物主物竞天择
万宗一纲
造化了鸟的华丽家族
庆幸这五十五种鸟中没有凤凰
天下百鸟无须压音朝圣了
小时候的铃铛声
小时候，坐马车走夜道
清脆的铃铛声
在被荡起的夜色涟漪中散开
只有马蹄打着节奏
我陪着悬在天边的月亮
长大了
每当读到“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
耳边总会响起已远去的铃铛声
后来
听多了如雷贯耳
年老重听了
几个大腕你一句我一句围着唱同一首歌
非要把一条大河唱成一截一截的断流
那又不是《刘三姐》的对歌
一个人，陪一勾弯月
听叮当叮当只有两个音符的打击乐
庄子
他，拒绝了为楚威王做牺牲 (1)
至人无己
神人无功
圣人无名（2）
保住了自由身
俯瞰天下
满目是道，快哉
听我乘天地之正
御六气之辩
以游无穷（3）
逍遥游，无待也（4）
逍遥，本无功夫浪迹天涯
学庖丁解牛
寻道
寻自由的路径
惊诧庖丁眼中无全牛
唯有下刀处
听他说
彼节者有间
而刀刃者无厚
以无厚入有间
恢恢乎于游刃必有余地矣
拒绝了功名的羁绊，自由了
依乎天理行事，自由了
自由的身世很古老
有他为证
注（1）楚威王派使臣持重礼，聘庄周出任曹国宰相。庄子说，是将他视作牛羊，喂肥了当祭品。古代称祭品为牺牲。
（2）庄子《逍遥游》中的句子。
（3）庄子《逍遥游》中的句子。
（4）“逍遥”、“无待”是庄子表达自由的概念。 “逍遥”指闲放不拘，怡适自得。 “无待”是指无所凭借，无所依赖。
蒲墩
我强拉硬拽才将它拉上纸面
它一生都不会居于高处
这个用玉秫叶搓的绳子而盘成的圆圆的物件
总是在地面之上爬来爬去
身高三指
但，农家必备
拉风箱是一定要坐的
说规范一点
它也属于坐具
与沙发、转椅们有同样的功能
如果有一天
它也能进博物馆
简介一定这样写
它，是让我们抬起屁股
告别席地而坐的古老坐具
诗人简介
苇婴，本名王振忠，河北唐山，中国诗歌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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