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城去哪玩 聊城哪有耍的地方( 四 )


《王宰墓志》拓片
2006年,王宰的墓志在洛阳出土,志文共2310字 。关于天井关之战,墓志有更详细的记录 。志文描绘了天井关的险要地势,“贼垒皆坐天井关,在太行山顶上,寇埰星联,建瓴之势,万夫莫仰”;也解释了此战对于昭义平叛的决定性意义,“天井下临高平郡,俯视如蚁……自是,狡穴妖巢不复自守,明年诸城尽降” 。同时也可看出,战事异常焦灼,“河阳节度使王茂元屯兵天井下,连战不捷,疾悸求解……贼恃险凭固,聚食持久,坐待师老,冀缓灵诛……自春涉夏,军士饮山泉,寝蒿艾,及秋大疫,太行峻险,餫军多阻” 。而对于战斗场面,志文也有细节描述,“贼众霄溃惊蹂,自投山谷死者不可胜计,杀伤略尽……走尘炊烟,无所逃隐,贼众游骑投砾可及” 。昭义叛军仓皇奔逃的末日惨象,如在眼前;而在这样残酷的拉锯战中,王宰军队以及泽州平民的伤亡,也一定难以计数 。只是,在“正史”的叙述中,芸芸众生的苦难与哀鸣,总是被时代“英雄”的“欢乐颂”所屏蔽 。
今日的天井关村已难觅古战场痕迹 。与4年前一样,即便是清明时节,人也很少,石板铺就的“脊椎式”古街蜿蜒在两排寂寥的青砖民居间,仿佛为拍摄旧时代电影而搭设的布景地 。“天井关”三字高悬在过街楼的南墙上,北墙则木门深锁,显然久无人至,它的主人也许正在某座城市打工吧 。
天井关村街道(上图,2013年;下图,2017年)
夜色更浓了,一位中年人走过来,很热心地问我去哪里 。我说,去晋城 。他向旁边一指,“那个面包车要回晋城,可以带你一段” 。车上是一家人,家在天井关,平常在晋城工作,今天回来扫墓,连夜返城 。男女主人有些沉默寡言,路上交谈并不多,只知道他们大概在晋城做小旅馆生意 。他们把我一直送到晋城高都大酒店,全程约25公里,只收十元钱,我有些过意不去,坚持多给了些 。从太行山南的河南常平村,到太行山顶的山西天井关村,我遇到的村民都质朴、和善,这种感受,也曾出现在去年“走向金莲川”的旅途上 。我不知道是否自己比较幸运,在“金戈铁马”暂时休憩的古战场,不时沐浴醇厚的古风 。也许,更可能的是,在太行山上,他们与我,都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与自己的自然本性不期而遇 。
蒙古太宗十年(1238),49岁的大诗人元好问终于踏上返乡之路 。6年前,汴精(今河南开封)陷落,金朝灭亡,元好问成了蒙古兵的俘虏,被押解出精 。他先是囚禁在山冬聊城,后来辗转于冬平府(大致相当于今聊城地区)各处,备尝困厄之楚,所谓“潦倒本无明日计,往来空置六年家”,“十年弄笔文昌府,争信中朝有楚囚” 。好在他逐渐与蒙古的汉军首领严实、赵天锡搭上关系,获准返回秀容老家,也就是700年前尔朱氏家族的故乡 。从山冬走向秀容,天井关是必经之地,走过天井关,就意味着回到了阔别经年的老家山西 。此时的诗人,已不是昔日吟咏“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的不羁少年,而被岁月打磨成“渐稀头上发,别换镜中人”的落魄书生 。天井关前,二十年往事奔来眼底:
石磴盘盘积如铁,牛领成创马蹄穴 。
老天与世不相关,玄圣栖栖此回辙 。
二十年前走大梁,当时尘土困名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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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插图
山头千尺枯松树,又见单车下太行 。
自笑道涂头白了,依然直北有羊肠 。
往事不要再提,前路依旧崎岖 。
作者系国家博物馆策展人,本文原题为《天井关的过客》,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获授权转载自“博物馆有得聊”公号 。